沈泽励赶往京城的时候,沈娇娘已经着人搬了个大方靠椅坐在了疏影林榭的当中。
她遣散了沈府的家仆。
以至于禁军上门时,偌大个沈府连个看门的都没有了,而沈娇娘身边只站了四个人。
嫣紫,青萝,沈七和沈福。
来的是禁军右羽林军。
浩浩荡荡的右羽林军轰开了沈家的大门,他们步履整齐,气势汹汹地踏进了疏影林榭,乌泱泱地填充了整个疏影林榭里可供站人的地方。
右羽林军将军方世聪,面白鹰目,年方而立,是个虬髯大汉。他一身金色乌锤铠,手执一杆金雕红缨枪,站在沈娇娘面前时犹如一堵高墙。
一说话,面上的大须簌簌抖动。
“沈小小姐,多有得罪。”
方世聪的声音浑厚有力,沈娇娘身后除沈七习武,可堪抵御以外,其余三人皆是膝盖一软,直直地跪了下去。
沈七虽然没跪,但也赶紧俯身行礼。
沈娇娘的手撑在靠椅的扶手上,指节发白,她面不改色地抬眸看着方世聪,问道:“敢问方将军,可有陛下的手令?”
说完,沈娇娘起身一拂衣袍,朝他行了一礼。
在往常,方世聪是绝对不敢受这一礼的。
不过今时不同往日,方世聪不但神色如常地受了这一礼,末了还哈哈大笑了一声,他抬手抚了抚自己的抚须,说道:“沈小小姐说笑了,臣下今日来并不是搜府宅的,还请小小姐放心。”
“哦?”沈娇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复而环视了周围一圈的羽林军,问道:“方将军这话说得着实有意思,若不是搜府宅,这威风凛凛的右羽林军是为何开进了我沈府?”
方世聪假意听不出沈娇娘话里的讥讽,他五指拢过胡须,眯了眯眼睛,说道:“原是陛下体恤沈家痛失亲人,着臣下到府以示安慰,不过小小姐这副态度,倒是叫臣下不得不谨遵陛下另一口谕了。”
接着,他抬手摆了摆,四周的羽林军便散开到各府里头去了。
说是因为沈娇娘的态度,其实不过是借口罢了。
不过,羽林军到底是去搜什么,沈娇娘并不关心,因为早在羽林军到来之前,她就已经将沈府翻了个底朝天。
令她宽慰的是,她并没有搜到任何对沈家不利的东西。
她知道如今外头已经传遍了,说父亲沈越通敌叛国,勾连回鹘人侵占了大兴三州,更是放了无数关外恶匪入关,劫掠西北十三州的百姓。
她不信。
父亲铮铮铁骨,纵死也绝不会背弃大兴。
等到有羽林军回报方世聪后,原本在一旁揉捏着一株小花的方世聪踱步回来,目视着沈娇娘,问道:“沈小小姐,这府里的仆役……是你遣散的?”
沈娇娘目光笔直地看着他,问道:“是,方将军这话什么意思?难不成是要把这些仆役都给叫回来?”
“沈小小姐说对了。”方世聪呲牙一笑,转头对着自己的手下一挥,高声喝道:“所有沈家仆役,尽数给我揪回来,城门已经关闭,他们想出城是出不去的,若有不从者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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