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
武传玉不忍再看,这吴星儿,武功决计在净月师太之上。一个老辈,为了求得一场胜利,不惜贴下自己的老脸,但是这算是净月师太贴上自己的老脸,也不是这吴星儿的对手,武传玉实不忍心。只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白云,巴山派与方慧青私下言和,出卖衡山的事,委实不怎么光彩,武传玉心中亦不怎么愿意,但是自己也无法改变,只得眼不见为净。
那吴星儿是方慧青的得意弟子,本是聪慧之辈,加之方慧青用力培养,加上心计过人,时时讨好师父,是慧剑门中年青一辈的头脑人物,她本生得明艳,但是为了讨好方慧青,故意将自己打份的丑,门中除去少数几个师姐,已无人是她对手,这净月师太虽然是方慧青同一辈的人物,但是也不是吴星儿的对手。
净月此时下场前,还看了看衡山派这边站的武传玉、罗白支两人,眼中包含希望,是指望这两人打败慧剑门门徒,知道这两人是衡山派的最后希望,吴星儿又看看净月师太的样子,心知净月师太是想拼得老命,也要胜得这一场,只是她最已知道内情,心中不由冷笑。
吴星儿却不打算让净月一场,这一次胜了净月,立了大功,到时候,下一任掌门,便更加有了希望,师父亦是希望自己取胜的。是故吴星儿丝毫不打算客气。
当下也不客气,行了一礼,抽出宝剑,攻向净月师太,净月师太亦是施展剑法,抵挡吴星儿。
那吴星儿人虽然年青,却是剑术好手,武传玉看了,心中不由赞叹,方慧青实在会教徒弟,那方慧剑与净月师出同门,武功路数完全一样,只是同样的招式在方慧青手中用出来,和在净月手中用出来,效果实在不同,不由想到巴山一派,除去自己,还很有几个高手,谢易收了一姓王的徒儿,名王子兴,是名似是官宦人家的弟子,其他自己还不知道,其他如同汤剑、刘正一之辈,也算是年青一辈中的绝顶人物,这个少女,虽然距自己还差了很远,但是距汤剑、刘正一、都已在同一个水平之上了。
场上两人同使一招,招星揽月,净月师太一剑刺向吴星儿,另一掌击向吴星儿的心口,这一招剑名招星、掌名揽月,正是衡山派的名招,两人的剑竟然刺在同一位部位,发出“叮”的一声,火花飞了出来。不想吴星儿一声娇笑,错身飞过,在场众人只见一朵黄花般的身影从净月师太身边飞过,听到:“啪”的一声,吴星儿的身影与净月师太错了开,净月师太的脸上让吴星儿狠狠抽了一巴掌,众人看时,便见到净月师太白净的脸上有一鲜红的掌印,原来刚才两人错体而过之时,吴星儿施展手法,打在净月师太白玉一般的脸上。
众人皆是心中惊叹,但是个个脸上都有惊异之色,这吴星儿太也不敬长辈,而净月师太则目中带悲,又带上泪水,她一个长辈,竟然让小辈一巴掌掴在脸上,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立足,传扬出去,人人都要心中暗笑她不济事,而方慧青脸上则大为欢喜,这净月师太是净明师太死党,两人都是当年逼她下山的人,见到自己的弟子狠狠为自己出了一口气,方慧青心中那里有不欢喜的,脸上都笑出了一朵花,只是嘴中却道:“星儿,你怎么可以下手如此之重,以后打要轻一些,知道了么?”此话一出,众人心中皆为净月师太衰叹。
吴星儿应了一声,娇声道:“师太,徒儿没有收出力,等徒儿比试完了,再来受罚。”完全不将净月师太放在眼中,净月师太辈吼一声,挥掌直上,招招都是强攻硬打,竟然是想和这小辈拼命了。
这时罗白支道:“净月师太是想与这小女子拼内力,以内力取胜,净月的剑术修为实不及吴星儿,但多修了十多年的内力,这便是净月师太的最大依仗。”
却不料吴星儿根本不与净月师太拼掌,剑光横动,剑法变作“春水拂波。”剑上力道右使,将净月师太的剑招引到一边去了,然后剑光荡向净月师太的左臂,只怕净月师太还没有打到吴星儿的身上,手便与身子分家了。
这时候,是个人都知道将手收回来,场处不缺高手,场中两人武功又不是绝顶。
不想,净月师太脸作决色,右手的剑,再挥向吴星儿,这一下,吴星儿一剑削下了净月的手臂,但是只怕也要中上一剑,这一剑,正要穿心而过。即便不能穿心,穿了肺,两下相比,也是净月师太胜了。
此时,净明师太已是存了死志,她让一个后辈弟子一掌打在脸上,心中悲愤,无可言表,她平时也是江湖上的前辈人物,与胡一达等人平辈论交,遇见了少林、武当、华山等门派的人物,也要尊称她一声“师太”只是这些年来衡山派越来越衰落,上一辈的人物去世之后,现在的衡山派没有了可以支撑场面的人物,在武林中越来越没落,她和净明师太想尽了法子,终归也不见起色,现下慧剑门上门,自己平白受辱,名声什么的,以后铁定是不会再有的了,不如拼命取胜,过后净月师太心中早已打算,若是保住了衡山派,便自刎身亡,也好过受别人嘲笑。
这生死之间,只见一道黑影,如同大雕般,落在了场中,正是武传玉纵身入场,武传玉从天而降,从后一把抓住净月师太的后衣领,将她提了起来,手一翻,将净月师太扔了回去,身子一侧,却是躲过了吴星儿这一招。
众人皆是大哗,便纷纷议论起来,武传玉的武功高于这两人,做到这一切自然可以不用什么力气。
方慧青这边一齐将剑抽出,衡山这一边也一脸茫然。
刚才一剑工夫,其实净月师太根本伤不了吴星儿,吴星儿只要招数一变,身法变作衡山身法中的扶柳式,那么,最终的结果便是,净月的手臂飞上半空,而吴星儿,半点儿伤也不会有,看出这一点的,场中除去罗白支、武传玉、方慧青、还有吴星儿、以及几个慧剑门中其他的女弟子。
其他的人,他们只看到武传玉从天而降,破坏规矩,拆了比武。
一干做帮手大哗起来,其中慧剑门请来的帮手之一的赣南铁笔柳长风,此人生得极是俊俏,可不是罗白支这等半月不洗澡的人可以相比的,此人是江西有名的美男子,使一对判官笔,手上功夫过硬,且与慧剑门交好,据说与慧剑门下一些女弟子也乱搞,此人是方慧青的姘头之一,两人早已好了超过十年,柳长风站出来大声道:“武少侠,这算作怎么一回事情,你破坏规矩上瘾了么。听说在雪枫楼比武,少侠便坏过规矩,如今是想故计重施么?”柳长风早想将吴星儿搞上手,他已然将慧剑门的大多数女弟子都骗到了手,这吴星儿却是个极为聪明的,屡次没有上手,柳长风如此急的站出来,也是有向吴星儿讨好的意思。
武传玉自是想当然,拱手道:“不是不是,这一场,实不忍心让净月师太受伤,便算作我们输了罢。”
上一次雪枫楼比武,武传玉看到宁三白死在自己面前,而自己却没有去救成,心中常常自责,悔恨,常想若是事情再发生,自己一定救下宁三白。如今看到相同的一幕要重演,他委实不忍心净月师太死于这吴星儿之手,加上吴星儿刚才掌掴前辈,武传玉早看不惯这吴星儿的行为,是故想也不想,便出手了。
武传玉自然是好心,然而净月师太却是完全不领情的。
在净月师太看来,自已刚才完全可能胜了下来,只要刚才一场胜了,那么接下来武传玉与罗白支再各胜了一场,那么衡山派便有了希望,虽然明明知道这个希望很是渺茫,但是有希望总是胜过没有,这希望便是净月师太的最后一丝落水稻草。
眼下武传玉破坏了这一丝希望,净月如何不怒,骂道:“我没有输,你让开,我再来与这个小辈比过,我不可以输。”挣着上前,却让几个弟子扶住,几个女尼低声劝净月师太,不多时,便将她拉到一边去了。
一边看热闹的江湖客们大声叫起来,一人叫道:“武少侠,莫不是你看上了这美貌的尼姑,你们两人有什么奸情不成,若是如此,倒也情有可愿嘛。”
一群江湖客都猛然叫了起来,净月师太与净真师太是江湖上的有名美人,只是两人都是尼姑,平常也没有传出什么绯闻之类,净真师太让魔教抓去,已然不知所踪。裘败天曾扬言要将净月抓来做小妾,只是他还没有做成,便死在一群江湖侠少的手中了。
这些江湖客,唯恐天下不乱,没有事情也要造出事情,一时间大声呼叫起来,异口同声,便是武少侠与净月师太两人定然有奸情,罗白支听得脸色发白,这一下,大大丢了巴山派的脸面,武传玉身边巴山派大弟子,做出如此行径,实在不合身份,难怪胡一达听说雪枫楼之事后,传言对罗白支,对武传玉越来越失望,考虑再择大弟子。
武传玉还想说些什么,罗白支却上前来,一巴掌打在武传玉脸上,严声道:“你个小崽子,不清楚自己是谁了。”然后向诸位武林同道道:“诸位,我这师侄,年纪青,不知事情,大家看在我老罗的面子上,便不与他计较罢。”罗白支声音中充满内力,震得一群江湖客都头昏起来,一时间嘻笑之声倒是停住了,众人都知这罗白支不是个如惹的人物,当下默不作声。
武传玉蒙头蒙脑,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情。却不料方慧青道:”那么这一场,到底是谁胜了。”
不想跟在一边玉净子大声道:“大家看了,武少掌门是仪仗巴山派的势么,随便便上场破坏别人比武,我们听说,武少侠在雪枫楼便是这么暗算了罗老大,不想在此间又看到这个场面,等会儿若是接下来比武,武少侠又忍不住上场了,我们到时候与谁说,这便是巴山派的势么?果然是压人。”自从玉明子让武传玉杀了,玉净子逃得性命,时时想与武传玉做对,现在稍有机会,决不放过,玉净子心中暗道:“小人报仇,一天到晚,定不然你安生。”
这时跟在后面的几位江西武林同道齐起发话:“这样万万不行。”武传玉确实坏了规矩,大大犯了讳忌,上一次还有说得过去的理由,这一次,却是无法说得过去了。
玉净子大声道:“诸位同道,我看,我们便不要再比下去了,若是如此,衡山派一打不过,武少侠便飞身来救,我们还比什么,大家一哄而上不是更好么?”
几个老人齐声道,万万不行。其中一个以前常做公正的人,正是武当派的清字辈清方,这清方在武当地位远远不及清华等人,武功也不行,只是辈份在,这次也跟着一群人上山,这清方与龙山齐卓一有交情,在雪枫楼上的事情,大大恨上了武传玉,明的没有机会说,现在抓到机会,大声道:“武少侠,现下你有两条路,第一,自已将自己刚才伸的那条手臂砍下来,我们从新比过,第二条,你立时滚下衡山,这场比武,我们要不得你。“
这清方算得上是中人中最有名气的,他一说出,几便是大部人们的想法了。
罗白支心中暗怒,一是怒武传玉不识大体,二是怒一干人等竟然敢趁火打劫,心中盘算,要不要找个机会将这清方杀了,还有那个玉净子,一个男宠,竟然也敢应声,不管是不是方慧青授意,都要杀死,不然以后后祸无穷。而方慧青也怀疑罗白支另有打算,两人一时无声。
柳长风大叫道:“这不算什么,武少侠,你自废武功罢,你只有自废了武功,我等方才放心。”柳长风作为年老一辈的人,名气却没有武传玉响,心里恨也恨死武传玉了,心中极为嫉妒武传玉的功,当下提出,要武传玉自废武功,心中也存着折杀巴山派下一代弟子的打算。
罗白支与武传玉皆倒抽一口冷气,毒也不过如此了。
柳长风见到武传玉不敢,冷笑道:“哼,不敢了罢,都是孬种。”脸上故作不屑色。抱笑而立。心中喊道:“但愿他受不得激,将自己的武功废了。”玉净子更是露出了欢喜的神色,他亦是极恨了武传玉,这下子武传玉犯下错,更要抓住机会,整死武传玉心中方才快乐。
武传玉大怒,想说些什么,却不料罗白支一把扯住武传玉,道:“师兄有命,要你代我去拜会铁拳会万会主,你到北边去罢,现下你做了这种事,更不能在呆在此地了,你便下山罢。“一把推出,武传玉身子便飞了出去。
罗白支远远道:“不用再回衡山了啦。”罗白支知道,现下无论怎么说,都是武传玉有错在先,说得越多,得罪的人越多,到最后难道真的将自己功夫全都废了么,那怎么可能呢,罗白支在心中暗暗打算,武传玉如此让人失望,自己回山后也许要向胡一达再提一次,掌门大弟子不但要武功高,更要长于江湖政治,武传玉,还是太天真。
玉净子、柳长风大失所望,两人都想趁些机会,压住武传玉,最好是挑得武林众人与武传玉反目,那便是大大对两人有好处,不料罗白支先下手,将武传玉推下衡山,那么便有再多的罪名,也不能加到武传玉身上,只要过了今天,只怕再没有人提武传玉破坏规矩的事情,那么以后再想打击武传玉,便份外难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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