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想在苦境出名很简单。
一是与素还真沾上关系,而是与当下最棘手的纷争沾上关系。
史艳文觉得老天爷也不会专门与他作对,两件事都让他撞上吧?但,老天爷好像比他想象中要闲很多。
聚魂庄虽然是道家支脉,但这个说法太过模糊,道人考究之下,竟无人知道这支脉,究竟是属于哪一支脉,无实证,无记载,若说太过微不足道,但流传数百年之久,众人所得,最多也只有一个“道家支脉”。
如暗室求物,他在道家典阁寻了十余日,甚至连儒佛都有所请教,竟只得了一个“口口相传”。
谁的口,为何而传?往日不曾注意,不过几句言语,耐不住咀嚼,为何穿了数百年,竟仍是那几句,无人凭空杜撰而多,也无人不屑一顾而少。但凡流言谣传,三人成虎,传到最后,总会偏离原貌,聚魂庄何来的能力,竟能让它不增、不减?
且武道之人大约都知道一点,道法绝阵若无人加持,时间便会耗尽它的效用,但这阵法的力量却是越来越强,强的怪异。
严阵以待,蓄力待发,总要有个目的。
道人再入聚魂庄时,也曾以为“活下去”便是他们的目的,但为了活下去而以死相逼,就实在让人倍感矛盾了。
“我们知道你是道家弦首,但若你敢毁掉阵法,我被老弱妇孺死不足惜,但即便是死,也要让你万劫不复!”
道人略感诧异,这群人与他十年前所见并无不同,但十年前,他们却没有如此大的怨气。
那时神州大地受到重击分崩离析,很不容易才平了魔界之乱,素还真也才起死回生不久,天波浩渺外巨大的村镇一闪而过,天昏地暗的阴沉气氛下,天空浮现巨大的阵法。聚魂庄之事一时实在没想起来,只是觉得奇怪,还以为又有何邪祟欲作怪苦境,心念一动循着阵法而去,然后便看见了史艳文。
点点光斑像是繁星陨落,交缠凝聚,温润的人影自长空飘落,宽袖白衣,黑发渐白,那是个中年人,比现在的史艳文至少要老了二十岁。但即便年龄看起来不小,干净透明的灵魂依旧让人惊叹,好像人世风波从不曾侵染他半分,可成型之后才发现那人眉眼都是痛苦。
道人匆匆接下,方才落地,重重人影一拥而上,大人小孩的焦急担心不一而足,甚至还有激动与悲伤,一双双眼睛紧盯着白衣人。
说来,那时候便有些奇怪。
按理来说,他们该是欢喜,无论生死,史艳文至多不过是个“祭品”,又何来焦急担心?遑论悲伤,但那时史艳文魂身不稳,道人只顾得上与他固魂,不曾深思,而今想来,倒别有意味。
聚魂庄的人告诉他,这人是他们的首领,所以他们在等他,已经等了很久。他们说史艳文不能离开那里,否则便会死去,所以道人将史艳文留在了那里。
谁知转眼,村庄消失不见,道人这才想起聚魂庄一事,后悔不及。又十年,史艳文竟十分巧合的出了村庄,八年记忆皆无,好在魂魄并未完全消磨。
“吾有两点不解,”道人看着村庄正中的空屋子,背过满怀戒备的众人,一手贴上柱子上的刻痕,“你们为何会让他出庄?那八年记忆,为何成空?”
史艳文是不该出去的,也决计是出不去的。
排头的老人握着匕首,往屋内望了一眼,房梁、屋脊、地板全数被刻了字,仙道口诀、奇门遁甲,不敢有一丝错漏,若是被人多添了一刀,便是功亏一篑!
老人想了许久,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该怎样对付眼前这人,最终只是苦笑着收了匕首,挥挥手让人散去,“你们……散去吧,看好孩子,别让他们出来。”
“庄主!”旁边的人立马慌了,“他——”
“别说了,”老人按住他的肩膀,沉声命道,“还有商量的余地,我们,赌一把!”
史艳文选的路很妙,往左一点是回不动城,往右一点是去向琉璃仙境,当下这条路正好是往推松岩的方向,不过他并不是要回推松岩,投石问路,恰巧在这个方位罢了。
他走了很久,很慢,中间连续在三个地方碰见了同一个砍樵人,砍樵人看稀罕物一样看着他,史艳文也觉得他很特别。
他虽然走的慢,但脚程较一般平民已是很快了,这砍樵人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,竟三次走到了他的前面。史艳文特意套近乎地问了三个问题。
这附近可有城镇?
没有。
这附近可有村庄。
没有。
这附近可有人家。
野庙一座,爱去去。
于意云何?
这人真烦。
也是,砍樵人,砍樵人,自然是要远离村镇到人少的荒山上砍柴才不至于何人发生纠纷,史艳文振袖,换个方向就是,有什么大不了的。
抬步欲走。
“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?”
咦?
“我实在不想再和好友你有争执,只希望你们先静待,待我查明真相,自会给众人一个交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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