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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196章 母子和解

    夜色迷离。

    于佑嘉此刻还在上海。

    他看着窗外,最远只能看到那些高大的树木,连对面那住户的楼房透出的灯光都看不清。只能依稀透过密密的枝叶,注意到那楼顶的阁楼上亮着灯光。莫非那房主喜欢住在阁楼上?想必是有点趣味的人。于佑嘉无所事事地想。

    说起来,于佑嘉还没怎么在这房子里住过,四年前自己因病在上海动手术,于洛鑫给吴美芹在附近买了栋别墅,靠近永福路,环境清幽,方便她照顾于佑嘉。后来于佑嘉病好了,直接回北京疗养了一段时间就参与公司运作了。不然,也许会出于好奇去认识一下隔壁的邻居。

    从邻里关系来说,对面住户应该算是他们的隔壁邻居。这一带的花园洋房外观上都没多大区别,差别只在于房子面积大小和花园占地的大小。于佑嘉知道,这附近面积最大的花园洋房,就是自己现下居住——或者该说是被软禁的地方了。

    吴美芹之后倒是每年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,聘请了一个佣人常年看管,不论什么时候来到上海都能够立即入住。不过于佑嘉即使出差到上海来也多半是跟同事一起住酒店,不会特意到这里来住宿。

    看了一会儿窗外,今夜星空黯淡,明天似乎会是多云。想到母亲还在下面尚未进食,于佑嘉下楼,来到客厅,母亲独自站在落地窗前,对着外面的沉沉夜色沉默如初。

    窗外的院子里,则站着两个身材强壮的保镖,来回徘徊着,警惕而尽职。

    “妈。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吧?”于佑嘉走到母亲背后,轻抚着她的肩膀。

    于佑嘉下午被母亲送到这里来,母子之间除了刚见面时的一声招呼几乎没什么对话。吴美芹在仔细询问了医生关于儿子的身体情况不用继续住院了后,又找来院长谈话,责怪他们没有及时通知自己,三言两语间说得院长冷汗涔涔。然后吴美芹马上为儿子办理了出院手续。于佑嘉一言不发,任其安排。

    这是他们母子间的吵架方式,从来没有大吵大闹。只是长时间的沉默,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严重的争执,再严重些。就是像十二年那样。

    吴美芹微微偏过头,没有避开儿子的安抚,却仍是没开口。

    于佑嘉轻轻叹口气。“妈,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吴美芹吸了下鼻子,有些抽泣道,“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吗?我就是饿死了,跟你也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“别这样。妈。”于佑嘉无奈地轻声道,“如果你想惩罚我,做什么都可以,就是不要折磨你自己了。”

    于佑嘉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。只要吴美芹在他面前,他就永远无法忽视母亲的眼泪。母子连心,不管他对于这样的关系有时感到多么无力。多么疲惫,可是,他不能不承认。无论如何,他仍然爱着自己的母亲。

    刚见到吴美芹,看她一来医院就颐指气使不由分说地为自己安排好了各种事情,于佑嘉表面顺从着,心里憋着气。什么也不想说。对着吴美芹冰冷的表情,于佑嘉的态度也是淡漠的。一回到别墅就借口有些累。回到楼上的房间休息去了。而同跟来的“崔小哥”对他所说的一些事,令于佑嘉更加憋闷。

    吴美芹没打扰他。到了饭点,让佣人邓婶端了点滋补清淡的晚饭上去给于佑嘉吃。于佑嘉没什么胃口,邓婶热心地劝说,道出了吴美芹到来后滴水未沾的事情。于佑嘉听了,心里的那点怨气再也支撑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毕竟,那是他的母亲。他情愿她折磨他,也不要她自虐。

    吃了晚饭,静默了一会儿,实在待不住了,于佑嘉下了楼,发现母亲是一个人站在楼下,身形孤单。蓦然就会想起从前那些年,母亲一个人艰难地将他带大的情形。想起小学放学时分,他透过教室的窗户,看到吴美芹一个人早早站到校门口遥遥相望的单薄身影。

    许多年来,吴美芹一直都只有他一个儿子,他又何尝不是只有这一个母亲?

    “我罚你,我能怎么罚你?只有你,一直在折腾我。什么话也不说,一个人跑到泰国去,你,你这是要我的命吗?”吴美芹摇头,还是没有忍住泪水。

    “抱歉,妈,是我任性了。”于佑嘉为母亲拭去泪水,拥她入怀。

    “还好你没事。你要是有什么万一,让我怎么活啊?”吴美芹紧抱着儿子,多日来的担心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,梗咽不已。

    “别担心,我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?”于佑嘉轻轻拍着母亲的背,安慰道。

    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恍然发觉母亲的肩膀原来是这么瘦弱,单薄,一把就能拥住。而在小时候的自己看来,母亲是那么坚强,高大,几乎是无坚不摧。

    “这次的任性,够了没有?”吴美芹满含乞求地望着儿子。

    灯光下仔细凝视,于佑嘉才看清母亲憔悴的脸色,即使精致完美的妆容也掩盖不了那份消瘦黯淡,不知是多少天没有睡好觉了。做儿子的,总得给她一个安心,起码,让她好好睡一觉吧。

    于佑嘉释怀地点头,“够了。”的确是够了,他不是跟顾恋也说过,可以放弃了吗?再跟自己的母亲说一次又何妨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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