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奇热小说网 www.qirexsw.com,笔墨飞絮文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    那是个清寒的冬,清寒的晨,急急赶到车站,在晓色氤氲的雾气里守候,排队,买票。

    当终于买到了车票,回到大厅里坐候,厅里早已稀稀落落坐着好些人了,大包小包的等着回家。

    坐在靠窗的地方看着窗外的停车场,清寒依旧,晨曦渐开,是个没有阳光的日子,清寒料峭。安静而耐心地坐着,看来往起坐的人们,大都是托着沉重的包裹、箱架。三五成群的不是亲戚就是朋友,或是老乡来着,说着四方语言,土话,官话一大摞子,就是难有标准的普通话。

    不知什么时候,身边前座来了一对老年夫妻。几个大大的箱子,几袋满满的东西,挤挤挨挨地摆满过道。女人占了个位置,男人坐了下来。女人身体肥胖,体量大,一个人工卷发,紫红压压地盘在硕大的脑袋上,脸上化着浓妆,眼线抹得黑紫,眉毛纯粹的彩绘,嘴唇涂得嫣红,脸上的白粉抹得腻白。整张脸是一幅十足的人工彩描,配得一身花服厚装,眼角虽有着深深的纹路,但被白得抽心的色泽掩映得无关紧要,也看不出实际的年龄。脑子的印象里只是一个老年的妇女,爱好化妆,喜俏倚嫩,打扮时髦,也带点精明而爽利的味道。

    我盯了那张脸有些会的时间后,又在男人坐下时,打量起那个男人来。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,一套笔直的西装,但却似乎并不给人英挺的感觉,倒有点脏乱之感。头发几近秃光,一张脸很平板,无甚奇突之处,且给人一种年老木讷迟缓的感觉。想必他的一身都是女人在照顾着,相较起来,女人要比男人年轻而利落精明得多。

   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,也看不出他们是做什么的,从行装上看,似乎极有可能是做生意的,因为女人的打扮与精明,也或者是跟着在外有钱的儿女身边安享晚年的老夫老妻。

    看了他们有些许时光,也就不再浪费神力紧盯他们,抬眼望向四方,大厅里已坐满了人,塞满了包裹箱子,还有陆陆续续的人儿走进走出。大人小孩,跟着,托着,背着,差不多又是年关了。赶家的人,盼家的人,都在打量着回归奔赴家的征程。

    不知什么时候,身前的女人端来了一桶泡面,是湖南的香辣方便面,冲了开水,正热腾腾地冒着热气,散发着香辣味。女人把泡面端给了男人,另一只手中一包蛋糕。男了端着面,想吃,但还没有泡开,女人就俯着,替男人吹着热气,把蛋糕袋打开,让男人拿着吃。

    终于那面泡开了,男人似小孩般吃起了热腾腾的面,女人便站在身旁吃起了蛋糕,女人的胃口极好,一口口地边吃着,边看着男人小心翼翼地吹着热气吞着面。女人吞下了几个蛋糕,终于干渴了,把男人的双手拉低,就着男人的面桶喝起了汤,汤极热,女人小口小口地吹着气,轻轻喝着汤。男人看着女人喝汤,自己一手端着面桶,一手拿起女人塞在怀里的蛋糕吃起来。

    如此,女人与男人似两个小孩在贪吃着,那劲头似乎极度的饥饿。女人以吃蛋糕为主,男人以吃面为主,女人蛋糕吃多了,渴了,就会俯下头喝男人手中的汤,男人便看着女人喝汤,等候着,间或塞进一个蛋糕。

    女人粉白的脸嫣红起来,那红红的唇似血般色泽浓艳,男人也似乎在面条与蛋糕的温暖下精神起来。

    你来我往,就着一桶泡面吃蛋糕饱肚,而那份不分你我的亲腻与爱护,容宠,任性,端的如何的看,如何的可爱起来,仅管那女人的妆扮有点夸张,也许她是极爱美,极爱时髦,却不难看出她是很疼那个男人,而那个男人虽然高大威武之样,却极依恋于女人。想必在漫长的人生路途,一直都是那个女人表现得强劲干练,照顾着男人,宠爱着男人。

    长时间地盯着他们,看着他们吃泡面,吞蛋糕,女人虽然也偶尔抬眼看看,但无动于衷,而男人根本就屏蔽着周身的眼光与声音,似个老小孩在自己的世界里安享。不禁揣测起他们在生活中是否一直就这样的爱着,抢着,让着,疼着,宠着。他们不会说任何的爱语,浓情自是在那一桶面中被端腾起来,在心里喟叹:他们真的是幸福的。可以在任何时候,忘掉任何场景,自然而真实。

    生命里的一些场景总是在无意中穿过眼帘,过后便如烟云,以为不会过多的记忆,然男人与女人,却在熙熙攘攘的候车厅里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一幕。于时光里突然的忆起,感喟一份岁月:爱也就是如此——不美,却动容;不高雅,却温馨;不浪漫,却知足。

    2011.7.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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