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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什到地里赶落下的农活。

    一轮圆月悄然爬上枝头,寂静的看着这温馨的夜晚,蛐蛐不知疲倦的唱着欢歌,偶尔一两只停留在南瓜黄花头的蝈蝈轻吟着,天气微凉,远远望去,一团雾气暧昧着哗哗流淌的溪水,风抚过树叶哗啦啦的响,象萧簧又象笛声这样的美丽的夜晚应该属于情人的夜晚吧,花前月下,卿卿我我,演绎多少美丽动人的故事呢!但是对于云儿来说却再也普通不过了,有多少个这样辛苦的夜晚已记不清楚了,当别的夫妻坐在炕头说着情话,尽情的缠绵在一起的时候,她依然在田间地头辛勤劳作。每当回到家里,一坐到椅子上,疲惫的身体使自己连饭都不想吃,常常是仓促吃一口,和衣向炕上一倒便呼呼睡去。今夜趁月色好多干一会儿,虽然天凉了,但是云儿的脸上还是挂着晶莹的汗珠

    看看月儿爬高了,惦记家里的孩子便匆匆忙忙往家里赶。回到家看到炕上没了孩子的身影可急坏了云儿,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啊,这么晚了到哪里去了啊,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向铁蛋和父母交代啊!左邻右舍都找遍了还是没有,云儿的心悬了起来,怎么办啊,孩子你到底在哪里啊!云儿疯了似的在村里转来转去,找遍了角角落落也没有找到。焦虑、彷徨、担心煎熬着她那颗善良又憔悴的心,云儿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,当她迈进家门的时候,看到在院子的石磨后面有个娇小的身影,过去一看,孩子坐个小马扎依在石磨上睡着了。云儿上去一把把孩子揽在怀里,泪水汹涌而下,孩子醒了,为妈妈摸了一把泪水“妈妈你怎么哭了,你不在家我好怕,好怕啊,你不要离开我啊”“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,好孩子,是妈妈不好啊”这一夜云儿翻来覆去失眠了,铁蛋,你在哪里啊,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,你知道我多辛苦啊,我快承受不了了

    中秋节前,铁蛋回来了。

    铁蛋回来了,好长时间不见了,听说当大官了啊!

    蛋蛋,快回家看看吧,你婆娘不赖,地里庄稼务实的很好。

    铁蛋,几天不见板正了不少啊,西装革履有气派。

    乡亲们亲切的打着招呼。铁蛋诚惶诚恐的拿出包里的香烟,一人一根香烟,一圈散吧,一圈圈烟雾散开,大家各自忙活去了。

    家还是那个家,只是没有了上次回来时的整洁干净,成熟的玉米、稻谷堆的到处是,锅里的馒头干裂的张着嘴笑着自己,炉灶看样子好长时间没生火了。拿起暖瓶想倒点水,底朝天也没倒出一滴水来。

    来到爹娘家,远远的看到门上上了锁,满是灰尘的院子好象好长时间没有人住了,铁蛋点上一根烟,狠狠的吸了一口,三嫂走了过来“铁蛋回来了啊,你爹娘住院了,老毛病,已经快2个月了,你家云儿在后山收庄稼呢,快去看看吧”铁蛋一惊,是啊,自己有多长时间不回来了?快5个月了吧。想到自己在外面逍遥自在,家里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,歉意慢慢升起。要是在往常,铁蛋早拿了家伙到后山帮忙去了,家里的婆娘恐怕早已经等不急了吧!但小蔡的影子又出现在眼前。

    “小蔡,我们这样也不是长法,我看我们还是分开吧”小蔡依偎在铁蛋的怀里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后悔了啊!是不是我不够温柔体贴啊”

    “不是啊!你说我们这样会有什么结果啊!有情无份,别人说我无所谓,你能受的了吗”

    “我是爱你的,最起码现在是,我们象现在一样不是很好吗,彼此照顾,互相体贴,你是不是烦了我了”铁蛋用炽热的嘴唇堵住了小蔡的朱唇。

    “小蔡,你能嫁给我吗”“呵呵,怎么不能啊,但是你我现在都有家啊,我能做到,你能做到吗?”

    “怎么做不到啊,你等着,等我离了就娶你”

    铁蛋打了个寒颤,自己许诺了该怎么开口呢,更何况还有爹娘那一关。

    云儿在地里收着成熟的庄稼“铁蛋家的,你家铁蛋回来了,呵呵,不容易啊,旱的时候旱死,涝的时候涝死,云妹子,咯咯”邻家大梅姐和自己开着玩笑“去你的吧,你才旱的时候旱死,涝的时候涝死呢,”“说到妹子的心里了吧,咯咯”又是一阵愉悦的笑声人走远了。云儿再也没了心思收庄稼了,虽然忙活着却不断关注着地头,铁蛋该来了吧,怎么还没来,是啊,这么长时间了,自己真的想男人了,要不是过度的劳累,都不知道该怎样度过这些无聊寂寞的夜晚。

    记得以前的时候铁蛋有好几次来地里帮忙,忙着忙着便不老实了,有好几次还真的就在茂盛的庄稼地里做成了。想到这里云儿久违的笑又荡漾在脸上。

    等了一下午,傍晚来临了,铁蛋终归没来,一定有别的事情,云儿安慰着自己。来到家里,铁蛋坐在院子里吸烟,儿子在旁边无忧无虑的玩耍。铁蛋看到云儿回来了,忙起身接过肩上的担子,两个人的眼神交织在一起“坐办公室就是不一样,你看铁蛋白净多了,真的成了文人了”云儿想着。黝黑粗糙的皮肤,凌乱灰土的头发,干裂的嘴唇,憔悴的眼神,逐渐变粗的腰肢,挽起的裤脚沾满泥巴,铁蛋打量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妻子,小蔡娇柔修长的身影又晃动在眼前。

    晚上,当妻子赤裸的身体伏在自己身上的时候,铁蛋失去了往日的激情“怎么了,是不是身体不舒服”“不是就是感到很累”“你个死鬼,往日也不知道累,这些天你死到哪里去了,不知道人家怎么熬过来的啊”妻子干裂的嘴唇罩了下来,铁蛋机械的动作着,闭着眼睛全当是发福的小蔡吧!一阵紧张的忙碌竟疲软了激荡的激情,妻子纳闷的看着铁蛋感到既失望又陌生,哎!一声叹息“也许真的累了,好好休息吧,明天去看看爹娘,他们都住院好多天了,惦记着你呢”铁蛋内疚的回头睡去,他哪里看到云儿满含泪水的双眼呢?

    人,为什么变化的这么快呢,因为环境还是因为地位亦或是其他的原因呢?当一种激情代替了另一种情感的时候,即使仅存的感激也化为乌有,没有几个人记得曾经的花好月圆,惟独沉陷于眼前的美景而不能自拔。

    第二天,铁蛋带了云儿和孩子到医院看了爹娘。爹娘的病已经好多了,再有一周就可以出院了,爹娘看着儿子归来自然高兴的不得了,问前问后,当问到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来的时候,铁蛋以矿上忙为理由搪塞了过去,爹不满的看着自己“你小子也有脸回来,你看云儿都累成什么样子了,忙里忙外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啊,以后再这样就别回来了,你是官越大越不懂事了”铁蛋唯唯诺诺。本来想说说离婚的事情的,话到嘴边又吓到肚子里了。现在要说了爹还不杀了自己啊!但是想到小蔡,铁蛋陷入了无边的烦恼

    回到矿上,铁蛋依旧和小蔡打的火热,俨然一对幸福的夫妻一般,只是他们的幸福是见不的阳光的,只有在漆黑的夜晚才重现激情。

    小蔡没有过多的问铁蛋结果,她不需要这么多,有一个心爱的男人陪伴自己每个寂寞的夜晚已够了,何必强求过多呢。铁蛋曾经问过小蔡,她深如湖水的眼睛却淡然的笑着“你是男人,你怎么问我呢,你自己拿主意”一句话让铁蛋无所侍从。

    转眼又快到冬天了。铁蛋第一次用写文章的手给云儿写第一封信

    天凉了,云儿给爹娘做着棉衣,孩子调皮的缠绕在周围,一会拿这一会拿那,云儿用针在头发间捋了捋,思绪飞到了矿上,铁蛋现在怎么样了,是不是生病了啊,天凉了不知道穿上了厚实的衣服没有,哎!家里老小操不完的心啊!拿过镜子,看到镜里苍老的自己“这就是铁蛋的婆娘吗,怎么老成这样子了,哎!”

    中午的时候,邮递员送来了一封信,怎么有人写信呢,谁的啊!看看是矿上的,是不是铁蛋出事情了啊,云儿瞎寻思着。打开一看,云儿感到眼前一阵昏花。。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,爹娘焦急的看着自己,从他们气愤的眼神里云儿知道爹娘都知道了。爹娘执意到矿上去问问,憔悴的云儿如同窗外枯黄的小草,再也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了,人一旦失去了精神支柱便成了空壳一具。

    三天后爹娘从矿上回来了,从叹息声中云儿知道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了。她大病一场,在第一场冬雪来临的时候,出奇的好了起来。

    勇敢的人儿啊!为什么老天总爱捉弄善良的人呢?云儿用笨拙的手,写好离婚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,在落款的刹那,眼泪模糊了视线

    铁蛋走了,从她的生命与视线中消失了,过去的永远封存于记忆,在寂寞的时候象一本耐人寻味的书一个人慢慢研读。云儿没离开这个家,这里的爹娘就是自己的亲爹娘,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,爹娘老了,佝偻的身子更加佝偻,他们已经经不起任何打击了。云儿依旧灿烂着笑脸,把爹娘和孩子伺候的体体帖帖。每当老人看着孩子那忙碌的身影和憔悴的脸庞,老泪横流,除了无奈和叹息他们又能做什么呢?

    铁蛋和云儿离婚后,本来应该高兴的,但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,对于那个家庭的一切他无言以对。因为搞男女关系,他又被赶回了原单位,小蔡也失去了往日的笑脸,每次提起她离婚的事情,小蔡都会讽刺的笑到“谁说离婚了,我当初不是说过吗,你的事情,你自己看着办,你非要离婚与我有什么关系,我们彼此在一起,不过是彼此填补寂寞和孤独,你以为你是谁啊,没有地位没有金钱,你凭什么叫我嫁给你?”铁蛋陌生的看着这个狠心的女人,第一次尝到了失落的感觉。他看透了这个阴险的女人,他们分开了

    年前,云儿提前忙活好了一切,她要让爹娘过一个愉快的春节。

    中午她和孩子陪老人愉快的吃着饭,一家老小刚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。大家小心翼翼的避讳着那个伤疤。

    一辆救护车停在了他们的门口,尖锐的叫声洞穿了寂静的村庄,从车上下来个胖乎乎的干部模样的中年人,快步来到家里“这是铁蛋家吗”“你是?”爹附和了一句“铁蛋在井下出事故了,被埋在了大巷里,现在生死不明,请家人去一趟”“我没有这个儿子,你走错门了”爹倔强的对中年人说,中年人迷惑的看着不知说什么好。“我去,不管怎么说,他还是孩子的父亲,在最需要人的时候还需要亲人”云儿挡住了爹,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这个单薄瘦弱的女人身上,鸦雀无声。

    铁蛋是在下井的时候,因为精力不集中误回支柱,导致大巷大面积顶板垮落,一下堵住了10个人,由于大家都不在一个地方,已经有9个人陆续被抢救了出来。救护人员忙碌的穿梭着,大家谁也没注意到云儿此时焦急的眼神。

    大巷垮落段在一米米的推进,机器轰鸣

    经过2昼夜的抢险,终于打通了垮落带,救护人员迅速冲进去,在一个躲避所看到了铁蛋,他紧紧握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家人的合影照,在他的矿工帽上写着“云儿,我对不起你啊!这是对我的惩罚,我罪有应得,希望你能原谅我,这辈子欠你的来生做牛做马也要还你!”

    医护人员迅速为他蒙住了眼睛,打上了吊瓶,担架人员小心的把人抬起来,迅速上井,救护车呼啸而去

    春节的时候,铁蛋已经康复了,这些日日夜夜他无时不在反思自己所做的一切,内疚无时不在折磨着自己。云儿体贴的照顾着自己,只是没有过多的言语

    来年的春天,百花盛开的时候,人们说在矿上看到云儿、铁蛋、孩子和爹娘,他们都搬到了矿上。。

    娇艳的挑花开满枝头,莺歌燕舞,春风已把去年冬天的最后一片雪花藏在了怀里,经历了一冬的沉寂,一个新的季节轮回又开始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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